Dream Part.00

車銀優下意識地嘗試反抗而掙扎，他使勁地向他揮拳，但朴慜赫卻無動於衷，只是坐在他身上執意要用兩隻手將卡住的匕首拔出來，但車銀優知道他不能讓他得逞，完全能預想到血液因為壓力釋放會大量噴出的情況。

「——唔嗚。」

他緊抓著朴慜赫要他放開，因為太痛了他一句喝斥的話都說不出口。幸好在體格上車銀優還是佔有優勢，所以趁著一眨眼間的空隙，他趕緊推開朴慜赫往屋內逃。

沒有上鎖的大門給了車銀優最快速的路徑，但對方尾隨而來卻毫無拖沓，在玄關不小心踉蹌的他渾身冒冷汗，雖然知道他必須閃躲，但一摔倒就怎麼樣都無法再邁開腳步，只能停留在原地。

朴慜赫逐漸逼近，同時間，一個花瓶從遠處投擲而來砰地砸中了他，車銀優才回神發現動手的人是文彬，他已經變成魚尾的下肢由於無法行走只能匍匐前進，格外蒼白的臉失去了血色，正努力地從浴室爬行出來。

眼前的朴慜赫因為花瓶碎裂的衝擊頭部出血，但他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空洞的眼神彷彿被什麼給控制了一樣，更完全不顧文彬的介入，只是一心一意要殺死車銀優。

「⋯⋯彬吶快逃。」車銀優的嘴唇發白，聲音氣若游絲，雖然神智還清醒卻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麻痺的痛處還在不斷地滲血。

插在車銀優胸口的匕首發出了光，而朴慜赫就像是被其蠱惑再度行動，文彬瞬間察覺到異樣，但現狀無法出聲制止他，就算曉得此時此刻的朴慜赫並不是朴慜赫，也只能懦弱地巴住腿限制他的行動。

“選擇離我遠去，為什麼卻趴在地上表現出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

文彬愣了愣，雖然是朴慜赫的聲音但說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像他，被油然而生的畏懼感所籠罩，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為了拯救車銀優面臨瀕死時，簇擁他的大海神靈也對他說過相同的話，令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膽怯地仰起臉，朴慜赫居高臨下垂低眼簾的神情文彬確實見過，因為藉由海巫尹產賀獲得雙腿的時候，祂就對他露出過同樣俾倪並憐憫的眼神。

隨後他被朴慜赫一把抓住了頭髮。

“殺死這個男人你就能活命，我再一次給了你機會，但你卻什麼也不做的等死。是我太寵你了嗎？人魚不應該那麼傻。”

大海由各種神靈構成有著不同的面相並性格迴異，自文彬有記憶以來，管理這一帶海域對他百般疼愛的神靈特別善妒，不過就算曾經入夢叨擾卻是頭一次如此激進的與他接觸。

“如果彬尼死了我會很傷心，所以你要活下去。”

朴慜赫試著要掙脫文彬的束縛，他似乎不願意留著車銀優的最後一口氣。

姍姍來遲的尹產賀跟著闖了進來，但他得知朴慜赫已經被操控心智，二話不說地衝上前揪著衣領制止，導致意見相左立刻扭打起來。

「因為慜赫哥許的願望是彬尼哥不要變成泡沫，所以你違反規則利用他了嗎？」

“尹產賀身為代理人連保護我的人魚都做不到，還讓他與陸上的男人相愛！我只是用我的方法矯正錯誤！”

「他們的事你明明都曉得，只是覺得有趣就縱容人魚和人類相愛，現在卻因為沒意思、後悔了就要借刀殺人？促成悲劇重演的罪魁禍首一直都是你，至少在我這一代不會讓你繼續任性。」

兩個人互相拉扯著，體型較大的尹產賀趁著朴慜赫被壓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雖然力氣不大，但阻礙他的行動還是綽綽有餘。

文彬則趕緊前去確認車銀優的情況，看著戀人已經奄奄一息，現在的他卻不可能再用人魚血治癒他，到底該如何是好，他焦急的想哭，情急之下他抓住了握住匕首的手。

「⋯⋯彬吶，如果我死掉你就能活⋯⋯就這麼做吧。」車銀優的話斷斷續續又含糊幾乎都快說不清楚，但望著文彬他還是用盡全力強顏歡笑，「⋯⋯因為我愛你所以不可怕。」

為了讓他安心，車銀優複誦了文彬講過的話，但聽在本人的耳裡卻心痛如絞，原來選擇犧牲作為結局的愛情是如此的殘忍，他又怎麼可能吃下他的心臟獨自苟活呢。

分離的苦超乎想像的難以承受，但他並不是為了讓他體驗這種恐懼才來見他。

望著戀人的臉孔，熱液模糊了文彬的視線，他忍不住掩著臉無聲地號泣了，掉下的淚水變成散落滿地的珍珠發出清脆的聲響，魚尾的鱗片更是一點一點的剝離，先前就潮濕如同凝脂般的皮膚表層竟結出了水珠，好像全身都在為車銀優傷心欲絕而越來越消瘦。

“不快點殺死那個男人救救我的彬尼，他就要變成泡沫了。”

引起事端的神靈只是露出荒唐的笑容，著實地令尹產賀感到惱怒，但他卻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處理才正確。要是為了阻止文彬泡沫化而向車銀優動手，深情的人魚仍然會因為過於悲傷死去，不論如何都會是最糟糕的結果。

「你閉嘴！我已經在想辦法了，最開始就不該收下你給的匕首，爛東西！」

尹產賀迅速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刀使勁地敲碎匕首上的寶石，破裂的瞬間，大海神靈與朴慜赫的連結也斷了。

「彬尼哥！」恢復正常的朴慜赫抱歉地環住了文彬並對著尹產賀大聲咆哮，「不可以啊，你承諾過會救哥的怎麼能騙我！」

當下，尹產賀隨即判斷文彬必須立刻回去海裡，一秒都不該多待，但不管是他還是朴慜赫，誰都無法從車銀優身邊將文彬帶走。

「哥拖著魚尾巴不可能出去求救，守著他一點意義也沒有，醫院就在附近，我現在叫救護車很快就會有人來。銀優哥會獲救的，拜託相信我。」

自責的朴慜赫更是連忙撿起一旁的短刀劃開自己的胳膊，對應著頭部的傷口，他用篤定的語氣對文彬說道，「淋上人魚血他就不會死，所以彬尼哥必須活下來。」

難過的快要窒息，文彬無法停止啜泣，倘若他就這樣離開，還能有機會再回來嗎？但就像朴慜赫說的，如果他消失了那就什麼都不剩了，只會留下為他悲痛不已的車銀優。

他不能變成泡沫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