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產賀對文彬的情感曾經像是一池充滿春意的暖水,未達到沸騰的程度卻又抱持著比朋友更多一點的曖昧情愫,所以在對方畢業的前夕,想著未來或許不會再相見,他坦率地向他傾訴了自己的好感,雖然最後正如預料的那樣得不到正面回應,但他沒有後悔過。

 

「欸尹產賀你聽說了嗎,彬哥回韓國了。」和幾位高中同學約了在速食店碰面敘舊,姍姍來遲的他才剛坐下,就聽見其中一位同學提及了那個人。

 

其實之後鮮少再去關注文彬的尹產賀,只大略地耳聞他因為公開出櫃和家人鬧得不愉快便沒有下文,卻在此時再次得知關於他的消息。

 

「哥在社群上發文問誰有高三下學期成果發表會的影片,只要有拍到銀優學長,就算是照片都傳給他。」

 

車銀優的名字難以忽略,一出現就擾亂了尹產賀的思緒,於是他胡亂地塞了幾根薯條到嘴裡才接著問,「怎麼了?為什麼要這些東西?」

 

他的提問令同學們面有難色互相看一看彼此。

 

 

尹產賀會與文彬變得熟識是因為他們曾經在高中時一起組過樂團,即便那並非具備任何追夢與熱情的要素,只是東拼西湊的社團活動。

 

「尹產賀你的歌聲很不錯欸,只是彈吉他多可惜,不如擔任主唱吧!」

 

當時他一介新生基於愛好彈奏吉他才選擇入社,卻糊裡糊塗被文彬大力推薦而誤打誤撞變成站在麥克風前的核心人物,那之前尹產賀從沒想過自己能大聲高歌。

 

「怎麼會直接決定是我?至少應該投票表決?」

 

「但產賀能做的很好吧。」文彬似乎完全不擔心。

 

「可是這和我能不能做好是兩件事。」

 

縱使是社員不足才趕鴨子上架的成份居多,但尹產賀意外地體驗到在舞臺中心演唱的樂趣,所以文彬的存在對他來說很特別,是展開他青春回憶的關鍵。

 

或許是性格使然,他們經常會在團練的時間鬥嘴,尤其尹產賀不喜歡文彬藉故已經三年級隨時都要退社而在活動教室睡覺,卻又因為有他盯場的緣故,樂團的大家未曾偷懶過一次練習,也是推進他發光發熱的動力。

 

畢竟當年染了一頭金髮又穿耳洞的文彬看上去壞壞的,擔任鼓手的強大氣場更是好像不順他的意就會被鼓棒打掉半條命。

 

可是尹產賀非常清楚文彬並不像外表那樣難以親近,不過是一隻餵養罐頭、用玩具逗弄就能輕易取悅的小野貓,也漸漸認為自己或許在他眼中與眾不同而不知不覺被他吸引。

 

所以在尹產賀無意間發現文彬靠近領口位置的皮膚上有幾塊紅紫的印記,他其實受到不小的衝擊,「⋯⋯哥脖子上的是吻痕嗎?」

 

學弟隨便就切中要害的發言讓文彬堂皇地拍打脖子,清脆的聲響足以讓在場所有人嚇一大跳,但他終究沒有做任何解釋也無從辯解。

 

尹產賀完全能從他當下的反應猜出來,哥正在和某個人戀愛,他卻一無所知。

 

 

「彬吶。」

 

「⋯⋯銀優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啊。」

 

接近成果發表會前,野貓一直藏匿的真正飼主現身了,在他推開教室門的霎那,尹產賀就感受到文彬絲毫不懂掩飾的炙熱眼神完全聚焦在他身上。

 

車銀優和文彬同樣是三年級卻呈現迴異的畫風,不像在一個生活圈,他的制服穿的既乾淨又體面,頭髮也梳理的相當整齊,柔和的輪廓與溫潤的態度任誰看都是個乖巧的好學生,所以一時間尹產賀相當困惑,不太明白他哪裡討文彬喜歡,有什麼過人之處。

 

「產賀,電子琴的部分我們讓銀優來幫忙演奏吧,別看他這樣,他可是在鋼琴比賽上拿過獎的人!」

 

文彬大方介紹車銀優時的驕傲表情讓尹產賀感到不太愉快,也許他就是吃醋嫉妒了吧,原來能讓文彬露出這樣好看笑容的人不會是自己,也意識到他的戀心比想像中的還要深沉且真情實感。

 

 

後來透過同學,輾轉用了有些投機的理由和文彬約了見面,並不是自願重返自由的野貓和過往相比已退去稜角,試著成為通俗的男性融入社會,馴化過的模樣脆弱的令人心疼,好像需要誰來悉心呵護。

 

「你說銀優在你那裡留了一樣東西,一定要見面才能給我到底是什麼?」文彬對他從來不拐彎抹角,但這樣些許帶刺的模樣卻格外迷人,也更像當初的他。

 

尹產賀在與他四目相交的瞬間,以為妥善整理掉的情感猶如死灰復燃燒起熊熊烈火,甚至認為他臉上已經褪的黯淡,屬於車銀優獨有的笑容也該是時候染上自己的色彩了。

 

說他狡詐趁虛而入也無妨,因為愛情很難不自私。

 

「是吉他譜。」尹產賀翻開已經相當破舊還泛黃的樂譜遞給文彬,「哥記得吧,那時候銀優哥跟我們一起練習,因為你老是稱讚我吉他彈的好,所以他讓我也教教他,雖然之後他為了準備留學來不及學完,但上面留的訊息我想讓你知道。」

 

文彬小心翼翼地確認字跡,雖然已經有點印象模糊了,但好像真的是車銀優所寫,他一一確認著每個筆劃,然後在空白頁看到了這段話。

 

——給親愛的彬,要是我能順利在你面前彈好這首曲子,希望到時候你也誇誇我。

 

車銀優可愛的心思讓文彬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為什麼他總是讓他像個傻瓜一樣?他的眼眶不禁泛紅變得濕潤,滿溢的酸澀淚水也撲簌簌地落下,忍不住在尹產賀面前嚎啕大哭了。

 

不曉得該怎麼安慰他,錯愕的尹產賀只能默默握住他的手,然後在他稍微緩和時輕聲啟齒,「⋯⋯我想代替銀優哥彈這首歌給你聽。」

 

在他面前遍體鱗傷的男人正渴望被愛,他的破碎就像會蠱惑人心的泥沼,吸引著尹產賀奮不顧身地投入並為他癡狂。

 

那晚,文彬沒有拒絕他唐突的告白與親吻,就連粗魯的身軀相擁都能得到確切的反饋,讓尹產賀再次有種自己變得比任何人都還要特別,所以才能進駐他內心的錯覺。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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