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文彬是在完全斷片後的狀態下睜開惺忪的睡眼,所以一時間有些精神恍惚,混沌的腦袋裡僅有零碎的記憶,但回過神發現尹產賀就睡在身旁,倒是快速拾獲並將那些差點遺忘的內容組織起來,失誤的過程也複習了一遍,而他倆又再發生關係已經是不容挽回的事實。

 

就像糖果屋的故事在移動途中會留下痕跡,他穿的衣服沿著進來房間的路徑被一一除去,痕跡既凌亂又急切,文彬不經意地看見穿衣鏡內自己的倒影,不論是脖子還是胸口都被種了大大小小的吻痕,一時半刻不會消失的樣子,讓困窘的他只能趕緊下床著裝。

 

然而就在他把外褲穿起,正順手拉起褲檔拉鍊時,竟不幸地迎面與站在房門口的車銀優視線交會了。

 

文彬錯愕的望向他不敢輕舉妄動,但車銀優卻好像早他們一步先洗漱過了,素淨的臉蛋出乎意料的清爽,這個當下文彬便曉得一切都來不及了,車銀優絕對知曉他和尹產賀究竟發生了什麼。

 

「⋯⋯彬。」

 

車銀優還沒開口講任何話,只是叫了他的名字,文彬就感覺全身起雞皮疙瘩,尤其他不失禮貌的微笑足以開啟晨光的美好,更令他羞愧的想立刻從現場消失!於是下一秒文彬反射性地挺起身子,頭也不回的推開車銀優出去了。

 

在下樓的途中,文彬察覺到有腳步聲尾隨而來,或許是冀望車銀優追上來能說些安慰他的話,所以不自覺放慢了步伐,可是當他真正回過頭發現來人是尹產賀時,文彬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敗了,他難掩失落,最終佇足在大街上不動了。

 

 

「彬尼哥!」

 

尹產賀其實沒能好好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卻覺得自己應該挽留文彬所以伸手拉住了他,但這個無心的舉動反倒觸怒了正在情緒上的文彬,所以他窩火的丟出連他都感到荒唐的話語。

 

「如果不是喝醉,我們之間任何事都不會發生。」

 

「但我沒有喝,一口都沒有。」明明是在極度清醒的情況下做出表態,尹產賀完全能判斷文彬不是因為醉意一時衝動而是有所共情才沉淪其中,他不想再繼續配合文彬裝傻了,委屈並憤恨不平地扯開音量質問道,「哥一直都知道抱你的人是我,為什麼不願意承認?為什麼啊!」

 

見到一向逆來順受的尹產賀突然反擊並直接向他進攻,文彬彷彿被逼進了死胡同無法動彈,尤其他的提問就好比尖銳的刺,迫使他不得不為了除去疼痛嘗試掙扎,埋藏在心底的聲音也清晰的浮上檯面。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銀優啊。」

 

雖然在尹產賀面前他的心意一向難以隱藏,但這樣真正的當面承認卻是第一次,意外的輕易並且還有種秘密終於找到宣洩管道的舒坦感。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車銀優會在下一秒出現在尹產賀身後,強制暴露出來的情感徹底卸下了包裝,讓文彬一夕之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當車銀優露出既抱歉又帶有虧欠的表情,文彬就知道結束了,他細心呵護的小世界已經坍塌。

 

「⋯⋯對不起。」車銀優終究還是說出了他最不想聽見的三個字。

 

文彬感覺快要承受不住了,他耐著掀起波瀾的情感死命咬著下唇,但豐沛的淚液仍然充滿了眼眶,好像稍微眨一眨就會潰堤傾瀉,所以他不敢輕易的挪開視線,只是直勾勾的盯著車銀優,他漸漸全身僵硬都冒出冷汗,但壓抑的熱氣卻使臉部漲的通紅,喉頭也滲出了一絲絲的酸苦。

 

他曉得自己是害怕被拒絕才選擇沈默,因為他沒有外觀看起來的堅強,膨脹的愛意曾經令他有過消極的想法,但只要不實際被驗證就能存活在虛幻未來的可能性之中,如今確切地從車銀優那裡得到回應,即便做過千百次心裡建設還是會感到心碎。

 

最明白尹產賀是什麼心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文彬自己,所以無法不動搖,渴望被安慰。

 

「⋯⋯我不想要銀優和我說對不起。」努力在忍耐的文彬幾乎是五官都皺在一起,然後撲簌簌地掉下了眼淚。

 

見到對方哭,車銀優也不好受,但他不能好好的回應文彬而無所適從。

 

尹產賀默默消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突然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的善良,因為目睹文彬被車銀優拒絕他不僅不心疼反倒暗自竊喜,就算他沒預料到文彬會這樣惹人憐惜的哭哭啼啼。

 

如果趁虛而入會讓他像個壞人那也無妨,因為打從最初,只要是三角關係就註定有一方受傷,尹產賀從不認為他喜歡文彬或者文彬喜歡車銀優有什麼錯。

 

 

 

稍後,尹產賀幾乎是以奔跑的速度追上離去的文彬,他不假思索的從身後使勁將他一把環抱住,文彬因為還在啜泣而不停地顫抖,他似乎沒有力氣再一次去甩開尹產賀了。

 

「彬尼哥。」他用難得沈穩的語調呼喚了他。

 

已經自顧不暇的文彬無法去揣測尹產賀的心思,只是垂頭喪氣的縱容他為他擦拭眼淚,尹產賀卻笨拙粗魯的抓著袖口按壓他的臉,讓文彬不自覺挑了一邊的眉。

 

注視著對於文彬而言本該是毫無意義的一舉一動,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受傷害的同時也在傷害尹產賀,他們搭在一艘船上卻視若無睹的愧疚感更是油然而生。

 

「單戀比自己一個人還要辛苦,哥不是最清楚的嗎?」尹產賀垂下眼簾,比起試探更近乎有勇無謀,不上不下的關係應該到此為止了,「如果哥直接說討厭我,我會放棄的。」

 

「我沒有討厭你,所以不會說討厭你。」文彬的眼眶噙著淚水,耿直的回答道,「你是要你放棄就會放棄,那種聽話的孩子嗎?」

 

與他眼神交會,尹產賀才頓時感慨文彬還真是完全沒有變,仍舊和當年一樣對他溫柔又殘酷,但他卻莫名地迷戀這樣的他。

 

「哥總是讓我誤會不討厭就是有可能喜歡的意思。」尹產賀苦澀的笑了,一面將相較於自己身型些微瘦小的文彬攬入懷中,他忍不住貼在他耳邊嘆息了,「⋯⋯怎麼辦?我覺得哥對我應該還是有點喜歡的吧。」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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